眷眷深情 遊溫哥華洛磯山之感觸(上)

長達十多小時的長途飛行,坐在機艙內,東歪西斜,不時調整坐姿,也不知雙腳要擱在那裡?總覺得不舒適。看著窗外,飛機在艷陽下飛行,時穿越白雲和烏雲,偶爾在亂流裡,會稍微上下震動。長時坐著,雙眼微蒙似睡半醒,除飛機嗡嗡聲外,也聽身邊附近有鼻息出入之聲,無法好好打盹養神,因此想著許多如煙的往事。其間更憶起某日,在家園附近登山踏青時,看到一窩鳥巢,媽媽口裡叼著蟲兒,餵食嗷嗷待哺張著大嘴的數隻小鳥,蟲兒吃完了,媽媽似再從口裡吐出食物繼續餵食。數日之後再去,發現該鳥巢裡已空空,媽媽孤獨一隻,站在綠葉枝頭的巢邊啼叫,似呼喚著孩子們快回家,但久久不見動靜,不知小鳥兒們飛往那裡去了?由是心裡為之感傷不已!一時想起了遠在加拿大溫哥華天邊工作的女兒,已有長時未見,思女心切,似乎有點像這鳥兒這般,但幸比牠幸福多了,因為我們還可以隨時彼此往來探望。但也發生出許多的感慨,鳥兒何其不幸,天地造物者何其不公,卻令鳥兒鳥去鳥來孤棲,讓牠哀嘆何其孤獨!

女兒到國外唸書,心繫百念著父母,因此完成學業之後,就回國就業。剛踏入職場時,感覺工作新鮮,嚐到第一次領到薪水的喜悅滋味,很高興地請我們大家吃了一頓飯,但卻花掉她所得薪資的一大部份。她得經常工作加班到深夜,長時過勞,體力有點不勝負荷。我倆心念著她的工作為何那麼忙?常常深夜等候,遲遲不能安心入眠,擔心女兒人家,回家路上有壞人!年輕人都在尋找自己喜歡的工作單位,求職門檻本來就很高,因此也就更換了工作的幾家公司。因所學的是電影事業方面的學術技能,在國內有好的市場需求並不多,深感日月擲人去,有志不得馳,難予發揮所學,而且國內高學歷的青年多,學歷貶值的情況下,薪資和工作條件與原本的期待有著很大的落差,工作令人難予屈就。

經過再三考慮,數年之後,決定到國外擴大視野找工作,以改變人生的奮鬥旅程,期能伸展所學,並脫離國內的血汗工廠之苦。聽說了女兒的決心,我們做父母的不僅用眼睛去看及用耳朵去聽,更用全身毛孔和每一根神經末稍去感觸,想著有她的青春王國和夢想,給與女兒自由思考她發展的空間才是愛,因此最後我們同意,預為其夢想點火發光。為瞭解各國市場的情況,如春日花開般和中心自得的興奮和熱情,她曾到過北京、新加坡、倫敦、溫哥華等地工作,這時我們也感覺到她的青春工作活力正在蓬勃燃燒。溫哥華是北美地區製片中心,有「北美好萊塢」之稱,就業各方面條件也不錯,且本地天氣涼爽溫和,四季宜人,因此就決定不再如往日無根的浮雲到處飄泊,選定了溫哥華,為其最後落腳就業定居之地。這或許是同為國內一些年輕朋友們的共通處境,為尋獲就業工作的適合地點,如魚游湧於大海,有時躍出水面,吐吸空氣後,再繼續尋覓最好的生活棲息之海域。

很多人養兒育女,旨在為有子孫延續香火,或是父母想要有個親生骨肉為伴,老來時不致孤零無靠而覺無趣。為此,有些孩兒們為了感恩父母的劬勞辛苦撫養長大,守著父母身邊不敢遠離,人説是孝子。在古時,若有家人離開到很遙遠的地方去謀生發展,因為山川阻隔,迢迢相去萬餘里,各在天一方,路途交通和書信傳遞,邈遠不方便,以致音訊渺茫,且因工作忙相見難期,因此離別常被視為是永無會;又偏驚物候新與記憶的過去者不相同,心緒經此撩撥,予人倍感孤寂無依。有著不知身不在何處,而思想起,心連心手牽手的眷眷深情。因此只能登高獨坐極目遠望故鄉,眼穿欲歸秋復春,無那父母萬里愁,以抒發離鄉背井難遣時可以當歸,但卻是空中景而萬般無奈,只覺時空交織磨難約制,而感身影渺小,竟是如夜中與月同孤的客子,吁嗟長歎地說:「流轉無恆處,誰知吾苦艱!」而想起爸媽,是其心中道不盡思親思鄉和遇合難期之痛,也獨有經由此離別,才真真切切體悟出恩情之重及珍惜。

現今交通和科技發達了,就是隔著山川大海到國外工作,彼此探視和通訊都已很方便,天涯若比鄰,是沒有時空阻隔的地球村了,不會有如古人那時那般的思親鄉愁之深。雖說時代的時空在改變,但親情和鄉土的思念,卻是永遠不會改變的,因此猜測女兒心中深處必定是:(1)為開闊視野,原應不拘限於一地工作,她願離開家鄉飄流異域發展抱負,是萬萬不得已的;(2)離開父母家人和鄉土人情交織的情懷割裂,其別緒痛楚心情亦若古人,身外人是無法體會,不可端睨的;(3)人說「高田種小麥,終久不成穗。」是說小麥原是生長在平原地區的作物,如果強行移植到高地,那是無法結穗或結滿收成,與其寄居他國相比,不也正似如此嗎?在她離別十幾年中,我們就像天上的參與商,相見的機緣不多,思念真是苦呀!最怕的是,反不是上述媽媽呼喚等著小鳥孩兒們快回家,而是將來萬里念將歸時,「欲歸家無人,心思不能言,腸中車輪轉!」哪人生旅程無法踰越的浩浩陰陽移的悲痛和遺憾呀!

在飛機上思潮不斷,因此人也走了困。當抵達溫哥華之時,女兒和女婿,早已在機場裡等候良久,大家見面,莫不雀躍如在雲端的興奮,他們說等我們來訪就像雲中月出,攬到月般的高興,一時女兒久久深深握著母親的雙手,流瀉出自然深愛的親情。長時不見,父母最擔心的是他們的身體樣貌如何?當看到他們精神飽滿,笑咪咪,無憂無慮,如春日大地的清晨,真感謝上天的嘉佑,才方感到卸下了千百斤重之心。

在秋高氣爽的天氣之下,車子刻意開過兩旁高級花園別墅和櫛比鱗次的高樓大廈間的街道上,讓我們順道觀光。一路在車上,女兒一直問長問短,問家鄉親朋好友們怎麼樣、和國內又如何等的許多瑣碎大小之事,好似要確認她依然常常惦記著,哪人歌人笑永遠烙印在心中,絲絲不忘的往事,是否還是一樣不變?女婿則在旁靜靜地聽著,時也問問家鄉的一些事。在歡笑聲中,仔細觀察了女兒的俊美臉龐,似乎也經不起長溝流月無聲而去的歲月摧折,帶走了她的一點青春。她反觀我們倆老,與其說是否是久別相逢喜極而泣,或是看到我們皤然髮落鬢如霜、眼簾下垂和以往數十年的工作操勞,在臉龐上所積累的皺紋和深刻的印記,心中不忍宿昔容鬢改,而無限的感慨吧?

到餐廳為我們接風,請了我們一頓豐盛的在地特殊風味的外國餐。到家之後,即刻沏及捧上爸媽喜歡的釅釅老茶來,茶湯艷然,芳香味甘,餘韻無窮。老媽也曾多次做了女兒喜愛的家常飯菜,我們倆口坐在餐桌旁邊,笑瞇瞇地靜觀,並熱絡地招呼要他們盡量多吃一些,當看到他們每吃下一口飯菜,就好像看到他們嚥下了爸媽的愛和關懷,感到吃在女兒女婿腹裡,飽在爹娘心中,我倆心頭為之甜甜暖暖的。早上女兒女婿忙著上班前,有時老媽早已貼心準備好各樣早餐細粥小菜,上班後也時時停停妥妥為他們料理家事。時也勸說身體要保重,工作不要太奮志要強。這些就是遙隔萬里,父母女兒女婿的眷眷深情,還有哪些很多美麗住事的回憶,永久鐫刻在心中,就好像坐在記憶裡的長河岸邊,回味無窮,甘之如飴!(未完待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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