報復性感恩-登苗栗火炎山遊記

早年,每當在高速公路南北奔波,路過苗栗『第四紀的頭嵙山層的礫石層、沖蝕溝的卵石流、夾雜著鐵染紅土形成的火炎山』,最是引人入勝。山峰上礫石層裸露的南側,少有植被,受到豪雨的沖蝕谷地,異常發達,每當落日餘暉,棕紅色的火焰,閃燃著坡地峰谷,最是迷人,而心嚮往之!(楔子 梁詩桐技師撰)

新冠肺炎疫情,打亂了、也改變了全世界人類的生活步調與習性:保持社交距離是鐵律、見面的招呼是拱手而不再握手、沒事儘量待在家裡,人與人的疏離感與日俱增。台灣在政府強勢主導及人民自覺性保護下,防疫成效全世界第一。正所謂『大難不死,必有後福』,果然筆者逃過此劫難,但緊接而來的後福是-身材發福。防疫的成功,筆者也著實抱著感恩的心感謝,套用陳之藩的名言『需要感謝的人太多了,就謝天罷!』,也因為此佳句的延伸『需要改的毛病太多了,就改天罷!』,所以惰性毛病一直無法根除。行動雖然懈怠,想法更新卻勤快的很,讓我一直思索,何時可展開報復性的舒展筋骨活動,藉以消弭橫向發展的贅肉、以及交融朋友生疏的情懷。

那天,筆者在工地忙了一天,臨睡前在床上冥想放空,短促的鈴聲撕裂寂靜的夜,『這麼晚還有電話,工地有狀況嗎?』我心裡暗忖著。拿起電話,原來是登山摯友坤同社長來電,「正浚,還沒睡吧?我正在招募一個登山行程」他說道,我:「要大張旗鼓來招募嗎?」,坤同社長:「疫情尚未收斂,先低調一點」,我:「守身如玉,守口如瓶是我的座右銘,安啦!我是最低調的」,坤同社長:「台灣小百岳之一的苗栗火炎山」,我:「是否就是高速公路大安溪旁,剛出事的那個火炎山?」,坤同社長:「對,擁有美國大峽谷般的氣勢,再不去,之後可能要封山喔!」,我:「我問一下我老婆的意見」。原本要問一下小龍女,是否願意一起參加火炎山登山活動,我轉頭瞄了一下,看她竊喜的淺笑,我知道不用白費口舌了,只要是她正中下懷的願望,這種竊喜的淺笑,立刻閃在她臉龐,想當初向她求婚時,『你願不願意嫁.........』我話還沒說完,她就是帶著這種竊喜的淺笑表情,大聲回說:「我願意」。「我們二個人都願意」,我回了坤同社長。

本次登山,僅有一輛遊覽車由台北出發,坤同社長招募了35位參加,車上坐的都是熟悉的身影,也讓人較無拘束感。我想,這次疫情也給旅行社業者帶來很大的衝擊,上車後發現旅行社可能餓很久了,一輛遊覽車,由太○洋旅行社周經理親自帶隊,再配上勝任、阿哈、小琪三位響導,莫非是展開報復性的服務,否則不會有這麼大的陣仗。導遊最大的本領,就是上知天文、下知地理,行車過程絕無冷場,對我來說,到底是否胡謅一通,也無從分辨。

導遊介紹,火炎山標高六0二公尺,位於苗栗三義鄉和苑裡鎮的交界,南臨大安溪。全山因土質鬆散,長久以來經風吹雨沖,陡峭的山壁土壤逐漸流失,當陽光照射在山峰上,遠望如絢爛的火焰,氣勢萬鈞,因而稱為『火炎山』。此山,天空常有不穩的氣流和濃霧,也曾發生空難,增添許多詭譎氣氛,因此有不少靈異傳說,還好我的佛珠不離手、及佩戴著觀世音菩薩項鍊,可以鎮壓任何超自然現象。在導遊連珠炮似的幽默言詞中,車子很快就到達目的地。

下車後直奔登山口,在登山口留下一張全員大合照(相片1)。導遊交代,下午一點十分須回到停車場。火炎山登頂須走3.3K,那兒有一座三角點,可走O型路線回到停車場,路線全長6.9K,全程拍照加休息,約需四個小時。在路線2K處有一觀景台,可以觀看漂亮的大峽谷,若體力負荷太大,可以原路折返。3K處有一休憩平台,旁邊有捷徑可以切回停車場。我心裡暗想,既然是報復性的舒展筋骨登山,我一定要攻上三角點。另為徹底毀滅贅肉,我將以體驗極地艱困環境的方式登山,捨棄登山包不背,僅帶一瓶600ml的礦泉水出發,我想1km配100cc的飲水,這樣可以模擬逼近沙漠情境,耗掉身體過多的卡路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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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片1 火炎山登山口合照

雖名為火炎山,但登山步道兩側濃密的林蔭,像是為我們撐起了大傘,擋住了仲夏炙熱的艷陽。然登走十幾分鐘後,發現山徑兩側無風吹拂,猶如走在地熱谷的底部,燜熱的暑氣直衝腦門。我也感覺我狀況不是很好,久未運動、體重增加,堵塞了任督二脈,提腿還蠻費力的。『牛頓被樹上蘋果打到,發現了萬有引力定律』,而我則是被增加的體重拉到,才深刻融會貫通牛頓發現的萬有引力定律。約莫走至0.5km處,『正浚,水拿來,我要喝水』,小龍女在高聲叫喊著,她手裡只拿一支洋傘,就這麼從山底晃上來,甚麼東西也沒帶,天啊,我忘了她總是這副德行在爬山,以為在逛青年公園。我把尚未開封的礦泉水給她,咕嚕咕嚕立刻喝掉半瓶,我驚訝得下巴快掉到地上,『妳是牛嗎?怎麼會用這種牛飲的方式在喝水,我只帶一瓶水耶』,『你身上油那麼多,爬一爬,油會轉換成水,安啦!』,她聳聳肩一派輕鬆的回著,『尫某就是相欠債』,我只能安慰自己。

之後,為了顧小龍女,我一路跟著她,而她卻跟最年輕的導遊小琪很有話聊走一起,而小琪心思細密熱忱,選了本次團隊年紀最大85歲的蔡清洲處長,緊隨服務,她或許認為老人家走不快,2K觀景台處就會折返出發點,『年輕人就是年輕人,社會歷練不足,甚麼是耐力及速度,很快就會體會』,我心裡暗想著。果然走到2km觀景台處,蔡處長是第一個到達,而小琪的笑容已變得僵硬無光,『應該知道厲害了,哈哈』。而我拿著即將見底的寶特瓶,氣喘吁吁爬到懸崖邊觀景台,『哇!』睜大眼睛驚嘆著,山貌崩坍得氣勢磅礡,山溝卵石流得如此壯麗,而金色陽光灑在山背上,搭配山頂崩塌如火炬般的稜線,有如熊熊烈火正熱情燃燒,火舌即將吞沒整個山巒,難怪取名火炎山(相片2)。這情景,似乎把美國大峽谷搬到此處讓我們欣賞。『這景色你覺得如何?』小龍女興奮地問著,『我連呼吸都快沒時間了,哪有空發表感想』,我臉色慘白沉默著。在南側山壁頂稜端,有個三角錐崩落塊,像金字塔造型般,孤零矗立於蒼茫的長空中,特別醒目(相片3),或許有法老王駐守,平添火炎山的靈異性。而觀景台近懸崖邊緣,有繩圈圍起封鎖線,不讓登山客靠近。我特別從側邊蹲低觀察,原來懸崖邊有將近一米的平台下方已掏空,僅靠樹根支撐著平台,依我的重量站在上方,也許我就要上報紙的社會版了,所以遵照並服從規定,絕對是登山時保命關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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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片2 火炎山一隅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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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片3 金字塔般的三角錐崩落塊

我們沿著山徑繼續上攻,沿路都有觀景台,可觀賞到不同高度、角度的山巒氣勢,而映入眼簾的景象,在在展露出異樣的驚喜,雖然又熱又累又渴,贏回這些美景,一切都是值得。固執的意志力鞭策我,趕快攻到山巔的三角點,看著蔡清洲處長逐漸遠離的身影,我知道我必須再加把勁了,無奈似乎有點力不從心,只有咬緊牙緊跟著。我想,這次登山最大的失策,就是只帶一瓶水,當我渴到頭暈目眩的走到3K休息區,驀然隱約看到不遠椅子上,放著三個裝水桶子,『會不會是海市蜃樓』,人在極端惡劣的環境及枯竭的體能下,常會出現幻覺,趕緊過去驗證一下。是真的三個寫著奉茶的桶子,讓我感覺比中樂透頭彩還興奮,拿著手上見底的寶特瓶裝滿茶水,換我牛飲般猛灌,這茶水還是冰涼的,而且香氣四溢,好在有一群熱心山友,每個星期日,都會背著熬煮好的茶及冰塊,上山做志工(相片四),茶葉加上二十幾種中藥材,熬煮七七四十九分鐘後完成,茶水具有生津解渴、恢復元氣的功效,我喝完後,頓時覺得人生又恢復彩色斑斕了,剛好能在星期日上山,碰到這群熱心山友相助,打從心底由衷感謝,也感謝老天爺:總是在我最絕望的時候伸出援手,總是幸福!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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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片4 熱心山友和冰涼茶水

精神恢復、體力大增後,直攻3.3K火炎山的最高點,3K後濃鬱的林蔭盡失,完全曝曬在烈日下,還好筆者在休息區碰到貴人,可以將體能逼到極限,一路順暢攻頂。蔡處長一馬當先,已在三角點拍照休息,洪理事長也緊跟其後登頂。洪理事長是我們土木技師的領袖,當然有過人的體力與耐力,為公會會員的權益與福祉打拼,我們也在此留下登頂照
(相片5) 後,往山下移動。我們選擇O型路線的最長路徑下山,這樣較為平緩不傷膝蓋。下山路徑景色依舊迷人,空氣清新、鳥語蟲鳴。及至山腳下,發現此地區文青甚多,或在房屋牆上、或在石階上、或在斷垣殘壁上,鐫刻著古人的詩詞或勵志的辭句,其中一首:明朝楊慎所著「臨江仙」,最撼動我心(相片6),『滾滾長江東逝水,浪花淘盡英雄。是非成敗轉頭空,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;白髮漁翁(樵)江渚上,慣看秋月春風。一壺濁酒喜相逢,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。』(相片7),也許這剛好契合著我豁達灑脫的人生觀,所以才在此面牆前佇立,感懷良久。

回到登山口涼亭,旅行社貼心為我們準備冰涼的青草茶、及洪理事長寄付的冰涼啤酒,一切疲勞瞬間煙消雲散,一口啤酒已令人陶醉不醒。旅行社周經理看到我們,一臉狐疑:『一點十分集合,你們十二點回到登山口,有上最高點嗎?』,此時只好拿出我們的登頂合照,來戳戳她的自尊心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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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片5 登頂合照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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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片6 字跡絹秀的古詞

全員平安到齊後,我們前往位於火炎山西側的「華陶窯」享用午膳,園區規畫為一座生態保育並擁有陶、窯、古詩詞造景之民俗建築,蘊涵著文化、藝術、觀光及格生態保育之人文窯埸。園區前為廣闊稻田,下車後需走一段十分鐘小路才能到達園區,當下微風輕撫,兩側金綠色的稻浪,搖曳生姿,似乎在跳著迎賓舞歡迎我們。

中午吃園區的經典招牌菜『割稻飯』,內容有阿嬷養的爬樹雞、大鼎爌肉、家傳菜脯蛋、油封滷筍乾、五香滷豆乾、米泔煮高麗菜等等.........吃到飽,我知道,上午消失的卡路里要回來找我報到了。用餐同時,天空飄起了雨絲,正好為酷熱的午後降溫,用餐完畢,伴我們遊園的又是晴朗的天空。這時有夥伴收到訊息,台北、桃園、台中對流雲系發展旺盛,下著豪大雨,剛啟用不久的台中火車站,因排水宣洩不及而淹水,台北桃園不遑多讓,因暴雨淹水連連。而我們所在的苗栗,卻是晴空萬里,再次感謝老天爺賜給我們好天氣的神蹟。

離開華陶窯,我們前往賴再生社長介紹的私密景點-半天寮好望角,位於苗栗縣後龍鎮濱海山丘上,是觀海景、看日落及賞風車的最佳景點(相片7)。走在步道上,視野遼闊,無邊無際的地平線,海天一色,景緻宜人;巨大的風車葉片,正努力的呼嘯旋轉,我也見證了雄偉的離岸風電。最後一站,到竹南鎮的龍鳳漁港閒晃,駐足在白色風帆造型的跨海景觀橋上,欣賞夕照,人生如此,夫復何求。

晚餐,則在漁港旁的英吉利活海鮮餐廳,大快朵頤,潘文昇常董依舊帶著招牌花生招待大家,洪理事長則提供啤酒無限暢飲,大夥兒酒足飯飽後,結束這次完美的報復性登山健行旅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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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片7 半天寮好望角

後記:『需要聊的話題太多了,就聊天罷!』,為了賺取稿費,挹注弱勢團體,經本次旅遊的主辦人陳坤同社長愛心授權,使得本次旅遊,讓筆者全盤托出與大家聊聊,雖然違背了筆者的座右銘,我想老天爺會原諒我一次吧。另外感謝,洪理事長啤酒無限暢飲、潘文昇常董的花生招待、賴再生社長推薦私密景點,都讓旅遊增添雅趣。更感謝內人小龍女,寬宏大量,每次抖出床笫間的糗事,都不跟筆者計較。我想這次的『報復』,要改為『報恩』,感謝大家。

【本文稿經由台灣省土木技師公會技師報同意轉載;未經允許請勿任意轉載】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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